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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城记|“逛街人”与“旅行者”

澳客旅游网 2025-09-28
导读文|张永军城市的街巷,常有两类人交错而行:一类人步履从容,目光在橱窗间流转,似无目的却自有方向;另一类人则手持地图或手机,行色匆匆却又时常驻足,仿佛在寻找什么,又仿佛只是随兴所至。前者被笔者称作“逛街人”,后者则谓以“旅行者”——“逛街人”寻目的而乘兴,“旅行者”有目的而随兴。“逛街人”的本质在于“逛”。这个字本身便带有某种闲适的韵律,如同苏州园林中的曲径,不求直达,但求曲折有致。“逛街人”不执着于终点,他们的目的不在抵达而在过程,正如本雅明笔下的“闲逛者”,他们“把自己抛入城市的洪流,只为在其

文|张永军

城市的街巷,常有两类人交错而行:一类人步履从容,目光在橱窗间流转,似无目的却自有方向;另一类人则手持地图或手机,行色匆匆却又时常驻足,仿佛在寻找什么,又仿佛只是随兴所至。前者被笔者称作“逛街人”,后者则谓以“旅行者”——“逛街人”寻目的而乘兴,“旅行者”有目的而随兴。

“逛街人”的本质在于“逛”。这个字本身便带有某种闲适的韵律,如同苏州园林中的曲径,不求直达,但求曲折有致。“逛街人”不执着于终点,他们的目的不在抵达而在过程,正如本雅明笔下的“闲逛者”,他们“把自己抛入城市的洪流,只为在其中漂流”。他们不购买却浏览,不占有却体验,在商品的海洋中保持一种诗意的疏离。这种逛街的姿态,本质上是对现代性匆忙的抵抗,是对效率至上的温柔反驳。乘兴而来,兴尽而返,如王子猷雪夜访戴,目的不在见友而在旅途本身的美学体验。“逛街人”的快乐在于偶然发现一家隐蔽的书店,转角闻到咖啡香气,或是在寻常巷陌听见一段不曾预料的琴声——这些都不是计划内的收获,而是生活给予无心者的馈赠。

“旅行者”则带着明确的目的性踏上旅程。他们或许手持“必去景点清单”,遵循着某种的行程表。从徐霞客的“达人所之未达,探人所之未知”,到现代人的“打卡文化”,行程始终与目的相伴相生。换言之,“旅行者”的行踪,总始于详尽计划,终于清单项目的“完成”。这种目标导向的模式,雏形或可追溯至十八世纪英国贵族的“壮游”。彼时年轻人沿固定路线周游欧陆,参观古迹、研习艺术,本质是一场“文化资本积累”仪式。如今交通工具迭代,旅行变为大众消费,但“旅行者”的核心逻辑未变,旅行仍是需规划、量化、达成的任务。不过,智慧的“旅行者”,也会时有随兴之道。他们会为一片意外的樱花雨改变路线,因当地人的一句推荐而放弃原定计划,懂得在计划与偶然之间保持平衡,既不错过经典,亦不辜负意外。

窃以为,“逛街人”与“旅行者”之间的微妙分野,可以体现出两种看似相似实则迥异的生活姿态,揭示了人与空间关系的不同维度。“逛街人”活在此处此刻,他们的时空是流动的、发散的,如同中国画中的散点透视,不设定焦点却处处成景。而“旅行者”则朝向彼处未来,他们的时空是线性的、集中的,如同西方绘画的焦点透视,总有一个明确的“灭点”指引方向。前者在熟悉中寻找陌生,后者在陌生中寻找熟悉;前者将异乡转化为故乡的延伸,后者将故乡暂时悬置以求异乡体验。

“逛街人”与“旅行者”的不同,在文学艺术中有着丰富的呈现。波德莱尔的巴黎闲逛者在城市褶皱中采集“现代生活的英雄主义”,而歌德的意大利之旅则旨在追寻古典文明的根源。在中国传统中,张岱的《陶庵梦忆》记录了一个逛街人对往昔金陵的无限眷恋,而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则展现了一个旅行人对山川地理的系统考察。前者乘兴而书,忆什么写什么;后者随兴而注,走到哪儿记到哪儿。两种文本,两种生命姿态,却共同丰富了我们对世界的认知。

走出文学的维度,“逛街人”与“旅行者”的分野又对应着现实人生中人类对待空间的两种基本态度:定居与迁徙。农耕文明培育了逛街人的从容——熟悉的环境允许无目的的漫步;游牧文明孕育了旅行人的果决——未知的旅途要求明确的方向。而在现代条件下,我们每个人都在这两种身份间摇摆不定。全球化让我们成为旅行者,总是向往着远方;在地化又呼唤我们成为逛街人,重新发现附近的价值。社会学家齐美尔指出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,却越来越难以真正抵达——我们是否在追求旅行的广度时,失去了逛街的深度?

高明的生活艺术家,懂得在两种姿态间自如切换。他们既能有目的地规划人生旅程,又不失乘兴而行的洒脱;既珍视计划带来的效率,又保留随兴而至的诗意。如最睿智的旅者,“既窈窕以寻壑,亦崎岖而经丘”,有目的而不拘于目的;他们的行程,虽有计划,却往往更懂得随兴之道。元丰六年(1083)十月十二日夜,苏轼夜游承天寺,原为月下寻友,见“庭下如积水空明”,便随兴而坐,畅谈彻夜——这是有目的却不忘随兴的典范。此时的苏轼,既是严谨的(旅行者),又是随性的文人(逛街人);既能在赤壁之下规划水利,又能“纵一苇之所如,凌万顷之茫然”。

黄昏时分,看街上人群渐散:“旅行者”带着装满照片的手机回归日常,“逛街人”揣着无意发现的故事继续漫步。两种人最终在夜色中交融,仿佛告诉我们:理想的生活既需要“旅行”的方向感,也需要“逛街”的感知力;既要有目的地的诱惑,也要享受随意的浪漫。我们需要进一步审视“逛街人”与“旅行者”。进或说,反省自己,调和好“逛街”与“旅行”的心态。生命的意义或许不在于是“逛街人”还是“旅行者”,而在于我们能否在既定路线上拥有“走出”的勇气,在随机漫步中秉持“初心”的方向。罗兰·巴特说:“最好的旅行是迷路。”“迷路”,不是缺乏规划,而是对过度规划的解稀,在有限的旅途中,既不错过必看的风景,也不辜负意外的花开。

(作者为正高级教师,中国作协会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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